一、鲁迅《春末闲谈》散文全文

春末闲谈

北京正是春末,也许我过于性急之故罢,觉着夏意了,于是突然记起故乡的细腰蜂。那时候大约是盛夏,青蝇密集在凉棚索子上,铁黑色的细腰蜂就在桑树间或墙角的蛛网左近往来飞行,有时衔一支小青虫去了,有时拉一个蜘蛛。青虫或蜘蛛先是抵抗着不肯去,但终于乏力,被衔着腾空而去了,坐了飞机似的。

老前辈们开导我,那细腰蜂就是书上所说的果蠃,纯雌无雄,必须捉螟蛉去做继子的。她将小青虫封在窠里,自己在外面日日夜夜敲打着,祝道“像我像我”,经过若干日——我记不清了,大约七七四十九日罢——那青虫也就成了细腰蜂了,所以《诗经》里说:“螟蛉有子,果蠃负之。”螟蛉就是桑上小青虫。蜘蛛呢?他们没有提。我记得有几个考据家曾经立过异说,以为她其实自能生卵;其捉青虫,乃是填在窠里,给孵化出来的幼蜂做食料的。但我所遇见的前辈们都不采用此说,还道是拉去做女儿。我们为存留天地间的美谈起见,倒不如这样好。当长夏无事,遣暑林阴,瞥见二虫一拉一拒的时候,便如睹慈母教女,满怀好意,而青虫的宛转抗拒,则活像一个不识好歹的毛鸦头。

但究竟是夷人可恶,偏要讲什么科学。科学虽然给我们许多惊奇,但也搅坏了我们许多好梦。自从法国的昆虫学大家发勃耳(Fabre)仔细观察之后,给幼蜂做食料的事可就证实了。而且,这细腰蜂不但是普通的凶手,还是一种很残忍的凶手,又是一个学识技术都极高明的解剖学家。她知道青虫的神经构造和作用,用了神奇的毒针,向那运动神经球上只一螫,它便麻痹为不死不活状态,这才在它身上生下蜂卵,封入窠中。青虫因为不死不活,所以不动,但也因为不活不死,所以不烂,直到她的子女孵化出来的时候,这食料还和被捕当日一样的新鲜。

三年前,我遇见神经过敏的俄国的E君,有一天他忽然发愁道,不知道将来的科学家,是否不至于发明一种奇妙的药品,将这注射在谁的身上,则这人即甘心永远去做服役和战争的机器了?那时我也就皱眉叹息,装作一齐发愁的模样,以示“所见略同”之至意,殊不知我国的圣君,贤臣,圣贤,圣贤之徒,却早已有过这一种黄金世界的理想了。不是“唯辟作福,唯辟作威,唯辟玉食”么?不是“君子劳心,小人劳力”么?不是“治于人者食(去声)人,治人者食于人”么?可惜理论虽已卓然,而终于没有发明十全的好方法。要服从作威就须不活,要贡献玉食就须不死;要被治就须不活,要供养治人者又须不死。人类升为万物之灵,自然是可贺的,但没有了细腰蜂的毒针,却很使圣君,贤臣,圣贤,圣贤之徒,以至现在的阔人,学者,教育家觉得棘手。将来未可知,若已往,则治人者虽然尽力施行过各种麻痹术,也还不能十分奏效,与果蠃并驱争先。即以皇帝一伦而言,便难免时常改姓易代,终没有“万年有道之长”;“二十四史”而多至二十四,就是可悲的铁证。现在又似乎有些别开生面了,世上诞生了一种所谓“特殊知识阶级”的留学生,在研究室中研究之结果,说医学不发达是有益于人种改良的,中国妇女的境遇是极其平等的,一切道理都已不错,一切状态都已够好。E君的发愁,或者也不为无因罢,然而俄国是不要紧的,因为他们不像我们中国,有所谓“特别国情”,还有所谓“特殊知识阶级”。

但这种工作,也怕终于像古人那样,不能十分奏效的罢,因为这实在比细腰蜂所做的要难得多。她于青虫,只须不动,所以仅在运动神经球上一螫,即告成功。而我们的工作,却求其能运动,无知觉,该在知觉神经中枢,加以完全的麻醉的。但知觉一失,运动也就随之失却主宰,不能贡献玉食,恭请上自“极峰”下至“特殊知识阶级”的赏收享用了。就现在而言,窃以为除了遗老的圣经贤传法,学者的进研究室主义,文学家和茶摊老板的莫谈国事律,教育家的勿视勿听勿言勿动论之外,委实还没有更好,更完全,更无流弊的方法。便是留学生的特别发见,其实也并未轶出了前贤的范围。

那么,又要“礼失而求诸野”了。夷人,现在因为想去取法,姑且称之为外国,他那里,可有较好的法子么?可惜,也没有。所有者,仍不外乎不准集会,不许开口之类,和我们中华并没有什么很不同。然亦可见至道嘉猷,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固无华夷之限也。猛兽是单独的,牛羊则结队;野牛的大队,就会排角成城以御强敌了,但拉开一匹,定只能牟牟地叫。人民与牛马同流——此就中国而言,夷人别有分类法云——治之之道,自然应该禁止集合:这方法是对的。其次要防说话。人能说话,已经是祸胎了,而况有时还要做文章。所以苍颉造字,夜有鬼哭。鬼且反对,而况于官?猴子不会说话,猴界即向无风潮——可是猴界中也没有官,但这又作别论——确应该虚心取法,反朴归真,则口且不开,文章自灭:这方法也是对的。然而上文也不过就理论而言,至于实效,却依然是难说。最显著的例,是连那么专制的俄国,而尼古拉二世“龙御上宾”之后,罗马诺夫氏竟已“覆宗绝祀”了。要而言之,那大缺点就在虽有二大良法,而还缺其一,便是:无法禁止人们的思想。

于是我们的造物主——假如天空真有这样的一位“主子”——就可恨了:一恨其没有永远分清“治者”与“被治者”;二恨其不给治者生一枝细腰蜂那样的毒针;三恨其不将被治者造得即使砍去了藏着的思想中枢的脑袋而还能动作——服役。三者得一,阔人的地位即永久稳固,统御也永久省了气力,而天下于是乎太平。今也不然,所以即使单想高高在上,暂时维持阔气,也还得日施手段,夜费心机,实在不胜其委屈劳神之至……

假使没有了头颅,却还能做服役和战争的机械,世上的情形就何等地醒目呵!这时再不必用什么制帽勋章来表明阔人和窄人了,只要一看头之有无,便知道主奴,官民,上下,贵贱的区别。并且也不至于再闹什么革命,共和,会议等等的乱子了,单是电报,就要省下许多许多来。古人毕竟聪明,仿佛早想到过这样的东西,《山海经》上就记载着一种名叫“刑天”的怪物。他没有了能想的头,却还活着,“以乳为目,以脐为口”——这一点想得很周到,否则他怎么看,怎么吃呢——实在是很值得奉为师法的。假使我们的国民都能这样,阔人又何等安全快乐?但他又“执干戚而舞”,则似乎还是死也不肯安分,和我那专为阔人图便利而设的理想底好国民又不同。陶潜先生又有诗道:“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连这位貌似旷达的老隐士也这么说,可见无头也会仍有猛志,阔人的天下一时总怕难得太平的了。但有了太多的“特殊知识阶级”的国民,也许有特在例外的希望;况且精神文明太高了之后,精神的头就会提前飞去,区区物质的头的有无也算不得什么难问题。

一九二五年四月二十二日

二、朱自清的散文

这个网址,都有

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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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

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着父亲奔丧回家。到徐州

见着父亲,看见满院狼藉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父亲说,“事已如

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回家变卖典质,父亲还了亏空;又借钱办了丧事。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惨淡,一半

为了丧事,一半为了父亲赋闲。丧事完毕,父亲要到南京谋事,我也要回北京念书,我们便

同行。

到南京时,有朋友约去游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须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车北

去。父亲因为事忙,本已说定不送我,叫旅馆里一个熟识的茶房陪我同去。他再三嘱咐茶

房,甚是仔细。但他终于不放心,怕茶房不妥帖;颇踌躇了一会。其实我那年已二十岁,北

京已来往过两三次,是没有甚么要紧的了。他踌躇了一会,终于决定还是自己送我去。我两

三回劝他不必去;他只说,“不要紧,他们去不好!”

我们过了江,进了车站。我买票,他忙着照看行李。行李太多了,得向脚夫行些小费,

才可过去。他便又忙着和他们讲价钱。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总觉他说话不大漂亮,非自己

插嘴不可。但他终于讲定了价钱;就送我上车。他给我拣定了靠车门的一张椅子;我将他给

我做的紫毛大衣铺好坐位。他嘱我路上小心,夜里警醒些,不要受凉。又嘱托茶房好好照应

我。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直是白托!而且我这样大年纪的人,难道还

不能料理自己么?唉,我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太聪明了!

我说道,“爸爸,你走吧。”他望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

不要走动。”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

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

只好让他去。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

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

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

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

了朱红的橘子望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

走。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

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过一会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我望着他走出

去。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

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

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少年出外谋生,独力

支持,做了许多大事。那知老境却如此颓唐!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于中,自

然要发之于外;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但最近两年的不见,他终

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我北来后,他写了一信给我,信中说

道,“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利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我读

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

再能与他相见!

1925年10月在北京。

(原载1925年11月22日《文学周报》第200期)

荷塘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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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今晚在院子里坐着乘凉,忽然想起日日走过的荷塘,在这满月的

光里,总该另有一番样子吧。月亮渐渐地升高了,墙外马路上孩子们的欢笑,已经听不见

了;妻在屋里拍着闰儿,迷迷糊糊地哼着眠歌。我悄悄地披了大衫,带上门出去。

沿着荷塘,是一条曲折的小煤屑路。这是一条幽僻的路;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

寞。荷塘四面,长着许多树,蓊蓊郁郁的。路的一旁,是些杨柳,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树。

没有月光的晚上,这路上阴森森的,有些怕人。今晚却很好,虽然月光也还是淡淡的。

路上只我一个人,背着手踱着。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

了另一世界里。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

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

的话,现在都可不理。这是独处的妙处,我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

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

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

渺茫的歌声似的。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丝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

叶子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叶子底下是脉脉的流水,遮住

了,不能见一些颜色;而叶子却更见风致了。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

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

能朗照;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的。月光是隔了树照

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弯弯的杨柳的稀疏的

倩影,却又像是画在荷叶上。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

奏着的名曲。

荷塘的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树,而杨柳最多。这些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

只在小路一旁,漏着几段空隙,像是特为月光留下的。树色一例是阴阴的,乍看像一团烟

雾;但杨柳的丰姿,便在烟雾里也辨得出。树梢上隐隐约约的是一带远山,只有些大意罢

了。树缝里也漏着一两点路灯光,没精打采的,是渴睡人的眼。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

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忽然想起采莲的事情来了。采莲是江南的旧俗,似乎很早就有,而六朝时为盛;从诗歌

里可以约略知道。采莲的是少年的女子,她们是荡着小船,唱着艳歌去的。采莲人不用说很

多,还有看采莲的人。那是一个热闹的季节,也是一个风流的季节。梁元帝《采莲赋》里说

得好:

于是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鷁首徐回,兼传羽杯;欋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

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

可见当时嬉游的光景了。这真是有趣的事,可惜我们现在早已无福消受了。

于是又记起《西洲曲》里的句子: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今晚若有采莲人,这儿的莲花也

算得“过人头”了;只不见一些流水的影子,是不行的。这令我到底惦着江南了。——这样

想着,猛一抬头,不觉已是自己的门前;轻轻地推门进去,什么声息也没有,妻已睡熟好久

了。

1927年7月,北京清华园。

(原载1927年7月10日《小说月报》第18卷第7期)

说扬州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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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编者注:作者在《我是扬州人》一文中说:“……我曾写过一篇短文,指出扬州

人这些毛病。后来要将这篇文收入散文集《你我》里,商务印书馆不肯,怕再闹出‘闲话扬

州’的案子。”现按作者愿意,仍将此文收入《你我》。

在第十期上看到曹聚仁先生的《闲话扬州》,比那本出名的书有味多了。不过那本书将

扬州说得太坏,曹先生又未免说得太好;也不是说得太好,他没有去过那里,所说的只是从

诗赋中,历史上得来的印象。这些自然也是扬州的一面,不过已然过去,现在的扬州却不能

再给我们那种美梦。

自己从七岁到扬州,一住十三年,才出来念书。家里是客籍,父亲又是在外省当差事的

时候多,所以与当地贤豪长者并无来往。他们的雅事,如访胜,吟诗,赌酒,书画名家,烹

调佳味,我那时全没有份,也全不在行。因此虽住了那么多年,并不能做扬州通,是很遗憾

的。记得的只是光复的时候,父亲正病着,让一个高等流氓凭了军政府的名字,敲了一竹

杠;还有,在中学的几年里,眼见所谓“甩子团”横行无忌。“甩子”是扬州方言,有时候

指那些“怯”的人,有时候指那些满不在乎的人。“甩子团”不用说是后一类;他们多数是

绅宦家子弟,仗着家里或者“帮”里的势力,在各公共场所闹标劲,如看戏不买票,起哄等

等,也有包揽词讼,调戏妇女的。更可怪的,大乡绅的仆人可以指挥警察区区长,可以大模

大样招摇过市——这都是民国五六年的事,并非前清君主专制时代。自己当时血气方刚,看

了一肚子气;可是人微言轻,也只好让那口气憋着罢了。

从前扬州是个大地方,如曹先生那文所说;现在盐务不行了,简直就算个没“落儿”的

小城。

可是一般人还忘其所以地要气派,自以为美,几乎不知天多高地多厚。这真是所谓“夜

郎自大”了。扬州人有“扬虚子”的名字;这个“虚子”有两种意思,一是大惊小怪,二是

以少报多,总而言之,不离乎虚张声势的毛病。他们还有个“扬盘”的名字,譬如东西买贵

了,人家可以笑话你是“扬盘”;又如店家价钱要的太贵,你可以诘问他,“把我当扬盘看

么?”盘是捧出来给别人看的,正好形容耍气派的扬州人。又有所谓“商派”,讥笑那些仿

效盐商的奢侈生活的人,那更是气派中之气派了。但是这里只就一般情形说,刻苦诚笃的君

子自然也有;我所敬爱的朋友中,便不缺乏扬州人。

提起扬州这地名,许多人想到的是出女人的地方。但是我长到那么大,从来不曾在街上

见过一个出色的女人,也许那时女人还少出街吧?不过从前人所谓“出女人”,实在指姨太

太与妓女而言;那个“出”字就和出羊毛,出苹果的“出”字一样。《陶庵梦忆》里有“扬

州瘦马”一节,就记的这类事;但是我毫无所知。不过纳妾与狎妓的风气渐渐衰了,“出女

人”那句话怕迟早会失掉意义的吧。

另有许多人想,扬州是吃得好的地方。这个保你没错儿。北平寻常提到江苏菜,总想着

是甜甜的腻腻的。现在有了淮扬菜,才知道江苏菜也有不甜的;但还以为油重,和山东菜的

清淡不同。其实真正油重的是镇江菜,上桌子常教你腻得无可奈何。扬州菜若是让盐商家的

厨子做起来,虽不到山东菜的清淡,却也滋润,利落,决不腻嘴腻舌。不但味道鲜美,颜色

也清丽悦目。扬州又以面馆著名。好在汤味醇美,是所谓白汤,由种种出汤的东西如鸡鸭鱼

肉等熬成,好在它的厚,和啖熊掌一般。也有清汤,就是一味鸡汤,倒并不出奇。内行的人

吃面要“大煮”;普通将面挑在碗里,浇上汤,“大煮”是将面在汤里煮一会,更能入味些。

扬州最著名的是茶馆;早上去下午去都是满满的。吃的花样最多。坐定了沏上茶,便有

卖零碎的来兜揽,手臂上挽着一个黯病的柳条筐,筐子里摆满了一些小蒲包分放着瓜子花生

炒盐豆之类。又有炒白果的,在担子上铁锅爆着白果,一片铲子的声音。得先告诉他,才给

你炒。炒得壳子爆了,露出黄亮的仁儿,铲在铁丝罩里送过来,又热又香。还有卖五香牛肉

的,让他抓一些,摊在干荷叶上;叫茶房拿点好麻酱油来,拌上慢慢地吃,也可向卖零碎的

买些白酒——扬州普通都喝白酒——喝着。这才叫茶房烫干些。北平现在吃干丝,都是所谓

煮干丝;那是很浓的,当菜很好,当点心却未必合式。烫干丝先将一大块方的白豆腐干飞快

地切成薄片,再切为细丝,放在小碗里,用开水一浇,干丝便熟了;逼去了水,抟成圆锥似

的,再倒上麻酱油,搁一撮虾米和干笋丝在尖儿,就成。说时迟,那时快,刚瞧着在切豆腐

干,一眨眼已端来了。烫干丝就是清得好,不妨碍你吃别的。接着该要小笼点心。北平淮扬

馆子出卖的汤包,诚哉是好,在扬州却少见;那实在是淮阴的名字,扬州不该掠美。扬州的

小笼点心,肉馅儿的,蟹肉馅儿的,笋肉馅儿的且不用说,最可口的是菜包子菜烧卖,还有

干菜包子。菜选那最嫩的,剁成泥,加一点儿糖一点儿油,蒸得白生生的,热腾腾的,到口

轻松地化去,留下一丝儿余味。干菜也是切碎,也是加一点儿糖和油,燥湿恰到好处;细细

地咬嚼,可以嚼出一点橄榄般的回味来。这么着每样吃点儿也并不太多。要是有饭局,还尽

可以从容地去。但是要老资格的茶客才能这样有分寸;偶尔上一回茶馆的本地人外地人,却

总忍不住狼吞虎咽,到了儿捧着肚子走出。

扬州游览以水为主,以船为主,已另有文记过,此处从略。城里城外古迹很多,如“文

选楼”,“天保城”,“雷塘”,“二十四桥”等,却很少人留意;大家常去的只是史可法

的“梅花岭”罢了。倘若有相当的假期,邀上两三个人去寻幽访古倒有意思;自然,得带点

花生米,五香牛肉,白酒。

1934年10月14日作。

(原载1934年11月20日《人间世》第16期)

给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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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日子真快,一眨眼你已经死了三个年头了。这三年里世事不知变化了多少回,但你

未必注意这些个,我知道。你第一惦记的是你几个孩子,第二便轮着我。孩子和我平分你的

世界,你在日如此;你死后若还有知,想来还如此的。告诉你,我夏天回家来着:迈儿长得

结实极了,比我高一个头。闰儿父亲说是最乖,可是没有先前胖了。采芷和转子都好。五儿

全家夸她长得好看;却在腿上生了湿疮,整天坐在竹床上不能下来,看了怪可怜的。六儿,

我怎么说好,你明白,你临终时也和母亲谈过,这孩子是只可以养着玩儿的,他左挨右挨去

年春天,到底没有挨过去。这孩子生了几个月,你的肺病就重起来了。我劝你少亲近他,只

监督着老妈子照管就行。你总是忍不住,一会儿提,一会儿抱的。可是你病中为他操的那一

份儿心也够瞧的。那一个夏天他病的时候多,你成天儿忙着,汤呀,药呀,冷呀,暖呀,连

觉也没有好好儿睡过。那里有一分一毫想着你自己。瞧着他硬朗点儿你就乐,干枯的笑容在

黄蜡般的脸上,我只有暗中叹气而已。

从来想不到做母亲的要像你这样。从迈儿起,你总是自己喂乳,一连四个都这样。你起

初不知道按钟点儿喂,后来知道了,却又弄不惯;孩子们每夜里几次将你哭醒了,特别是闷

热的夏季。我瞧你的觉老没睡足。白天里还得做菜,照料孩子,很少得空儿。你的身子本来

坏,四个孩子就累你七八年。到了第五个,你自己实在不成了,又没乳,只好自己喂奶粉,

另雇老妈子专管她。但孩子跟老妈子睡,你就没有放过心;夜里一听见哭,就竖起耳朵听,

工夫一大就得过去看。十六年初,和你到北京来,将迈儿,转子留在家里;三年多还不能去

接他们,可真把你惦记苦了。你并不常提,我却明白。你后来说你的病就是惦记出来的;那

个自然也有份儿,不过大半还是养育孩子累的。你的短短的十二年结婚生活,有十一年耗费

在孩子们身上;而你一点不厌倦,有多少力量用多少,一直到自己毁灭为止。你对孩子一般

儿爱,不问男的女的,大的小的。也不想到什么“养儿防老,积谷防饥”,只拚命的爱去。

你对于教育老实说有些外行,孩子们只要吃得好玩得好就成了。这也难怪你,你自己便是这

样长大的。况且孩子们原都还小,吃和玩本来也要紧的。你病重的时候最放不下的还是孩

子。病的只剩皮包着骨头了,总不信自己不会好;老说:“我死了,这一大群孩子可苦

了。”后来说送你回家,你想着可以看见迈儿和转子,也愿意;你万不想到会一走不返的。

我送车的时候,你忍不住哭了,说:“还不知能不能再见?”可怜,你的心我知道,你满想

着好好儿带着六个孩子回来见我的。谦,你那时一定这样想,一定的。

除了孩子,你心里只有我。不错,那时你父亲还在;可是你母亲死了,他另有个女人,

你老早就觉得隔了一层似的。出嫁后第一年你虽还一心一意依恋着他老人家,到第二年上我

和孩子可就将你的心占住,你再没有多少工夫惦记他了。你还记得第一年我在北京,你在家

里。家里来信说你待不住,常回娘家去。我动气了,马上写信责备你。你教人写了一封覆

信,说家里有事,不能不回去。这是你第一次也可以说第末次的抗议,我从此就没给你写

信。暑假时带了一肚子主意回去,但见了面,看你一脸笑,也就拉倒了。打这时候起,你渐

渐从你父亲的怀里跑到我这儿。你换了金镯子帮助我的学费,叫我以后还你;但直到你死,

我没有还你。你在我家受了许多气,又因为我家的缘故受你家里的气,你都忍着。这全为的

是我,我知道。那回我从家乡一个中学半途辞职出走。家里人讽你也走。哪里走!只得硬着

头皮往你家去。那时你家像个冰窖子,你们在窖里足足住了三个月。好容易我才将你们领出

来了,一同上外省去。小家庭这样组织起来了。你虽不是什么阔小姐,可也是自小娇生惯养

的,做起主妇来,什么都得干一两手;你居然做下去了,而且高高兴兴地做下去了。菜照例

满是你做,可是吃的都是我们;你至多夹上两三筷子就算了。你的菜做得不坏,有一位老在

行大大地夸奖过你。你洗衣服也不错,夏天我的绸大褂大概总是你亲自动手。你在家老不乐

意闲着;坐前几个“月子”,老是四五天就起床,说是躺着家里事没条没理的。其实你起来

也还不是没条理;咱们家那么多孩子,哪儿来条理?在浙江住的时候,逃过两回兵难,我都

在北平。真亏你领着母亲和一群孩子东藏西躲的;末一回还要走多少里路,翻一道大岭。这

两回差不多只靠你一个人。你不但带了母亲和孩子们,还带了我一箱箱的书;你知道我是最

爱书的。在短短的十二年里,你操的心比人家一辈子还多;谦,你那样身子怎么经得住!你

将我的责任一股脑儿担负了去,压死了你;我如何对得起你!

你为我的捞什子书也费了不少神;第一回让你父亲的男佣人从家乡捎到上海去。他说了

几句闲话,你气得在你父亲面前哭了。第二回是带着逃难,别人都说你傻子。你有你的想

头:“没有书怎么教书?况且他又爱这个玩意儿。”其实你没有晓得,那些书丢了也并不可

惜;不过教你怎么晓得,我平常从来没和你谈过这些个!总而言之,你的心是可感谢的。这

十二年里你为我吃的苦真不少,可是没有过几天好日子。我们在一起住,算来也还不到五个

年头。无论日子怎么坏,无论是离是合,你从来没对我发过脾气,连一句怨言也没有。——

别说怨我,就是怨命也没有过。老实说,我的脾气可不大好,迁怒的事儿有的是。那些时候

你往往抽噎着流眼泪,从不回嘴,也不号啕。不过我也只信得过你一个人,有些话我只和你

一个人说,因为世界上只你一个人真关心我,真同情我。你不但为我吃苦,更为我分苦;我

之有我现在的精神,大半是你给我培养着的。这些年来我很少生病。但我最不耐烦生病,生

了病就呻吟不绝,闹那伺候病的人。你是领教过一回的,那回只一两点钟,可是也够麻烦

了。你常生病,却总不开口,挣扎着起来;一来怕搅我,二来怕没人做你那份儿事。我有一

个坏脾气,怕听人生病,也是真的。后来你天天发烧,自己还以为南方带来的疟疾,一直瞒

着我。明明躺着,听见我的脚步,一骨碌就坐起来。我渐渐有些奇怪,让大夫一瞧,这可糟

了,你的一个肺已烂了一个大窟窿了!大夫劝你到西山去静养,你丢不下孩子,又舍不得

钱;劝你在家里躺着,你也丢不下那份儿家务。越看越不行了,这才送你回去。明知凶多吉

少,想不到只一个月工夫你就完了!本来盼望还见得着你,这一来可拉倒了。你也何尝想到

这个?父亲告诉我,你回家独住着一所小住宅,还嫌没有客厅,怕我回去不便哪。

前年夏天回家,上你坟上去了。你睡在祖父母的下首,想来还不孤单的。只是当年祖父

母的坟太小了,你正睡在圹底下。这叫做“抗圹”,在生人看来是不安心的;等着想办法

哪。那时圹上圹下密密地长着青草,朝露浸湿了我的布鞋。你刚埋了半年多,只有圹下多出

一块土,别的全然看不出新坟的样子。我和隐今夏回去,本想到你的坟上来;因为她病了没

来成。我们想告诉你,五个孩子都好,我们一定尽心教养他们,让他们对得起死了的母亲—

—你!谦,好好儿放心安睡吧,你。

1932年10月11日作。

(原载1933年1月1日《东方杂志》第30卷第1号)

三、简评林语堂闲谈体散文的特点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林语堂首先提出翻译英语homou关在三十年代的“幽默”,以促进幽默,在他自己的散文写作实践与周作人南北相呼应,形成了深刻的影响远“休闲幽默散文流派。

林语堂:“幽默是生活和文化的一部分,一个国家,在相当程度上,必须有幽默文学。”“有没有幽默滋润的国民,其文化变得越来越虚伪,生活将变得越来越欺诈性的思维会变得越来越迂腐,文学会越来越干燥,应是越来越顽固的人的心“。①如何实现感的幽默呢?在林语堂看来,有以下几个因素:

首先,幽默,生活必须报告给一个冷静的哲学态度,这是一个脾气好,趋关闭的。所谓的哲学,生活的缺点报道坦率地说公认的相对生活从而避免绝对的痛苦,退到一个有限的快乐生活也越来越多地关李和义。中国人自己的约翰逊越来越副官,幽默自然发生,孜孜为利的,并努力定义,似乎越来越多地副官,只觉得好笑。因此,儒家靳机嗯紧张的棺材撑厚度尺寸的哀悼期的年,约翰逊给了越来越关闭笑,变得一文不值。我副官相同的趋势,但是,是不是幽默,为什么呢?林语堂我,虽然越来越多,但不是哲学,愤世嫉俗的厌世学说的幽默脾气很好,愤怒和嫉妒,损失感的幽默和好脾气的目的。约翰逊,我也笑,约翰逊的笑声,笑声是豪放;我微笑,笑是尖锐的,因此,我越来越关闭无幽默。

对生活的哲学,脾气好,趋离的态度,尤其是在幽默散文。散文“燕知文章生动地表达了这样的想法,这样的表白自己的个人理想愿望的文字:

我希望有一个研究,你可以安心工作。我想集比的帽子,但也没有很时髦的长大衣和两对脚的旧鞋子。回到家,我不能只是闲置的自由。我希望有一个加热器在冬季,夏季浇水浴房。

我没有家庭结构导致一种态度保持不变。我想工作的楼下,听到楼上的声音妻子在楼上工作的言笑,我听到一个声音在楼下妻子言笑。我想不失去天真无邪的孩子的孩子可以在雨中奔波,我像我一样,像水浴。我想有一个小花园,也不能掩盖店草,长的土壤,让孩子搬砖Nongwa的浇花种菜养活几个家禽。我想在清晨闻,吸怪的公鸡唱歌的声音。我想它周围的一些探索参天大树的空间。“......

我想一些探索竹一些探索梅花的医院。照顾我希望夏季多雨的冬季,天气清朗,你可以看到蓝蓝的天空。

我想要做我自己的自由,要敢于做我自??己的胆量。

,不需要名称和利息,只要一个温暖舒适的家,可口的饭菜,符合自己的口味书,树竹梅花,明月高悬欣赏。一个平静的心态,尽可能陶渊明“悠然见南山”的。这从哲学对生活的悠闲。

正是这种哲学态度,幽默散文中的“冷漠的味道最高境界的追求,正如他所说的:”欲望的幽默,我们必须首先有一个深远的心理状态,并与想法?我佛慈悲,那么文章的愤怒少盛一点,读者有淡然的味道。“②”谈言论自由“一文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国民党的法西斯独裁统治的政策允许的言论自由。对于自由的正式文本中写道:“这是一个格言,叫做”嗤之以鼻,嘲笑他的好官从他们的前夕,但与言论自由是略有不同的诅咒不会伤害你的,尽管嗤之以鼻大叫疼痛,“好官”你会出手。“然后举一个例子:张司令的头痛或音乐,打开一个子监狱随口问了12个囚犯开枪治愈他的头痛,笔者轻松地开玩笑地对此事发表评论:”这是一件幸福的事。“心中的怨恨,奇迹般地变成一个温厚的趋势的状态,这让读者引起了强烈的共鸣,使读者过于轻率味道。

二,幽默是一种平静的远旁观者经常笑中带泪,泪和面带微笑。林语堂认为讽刺与幽默非常接近,但讽刺经常愤怒如此强烈,每个问题往往变味成风趣幽默,其酸味实现冲谈心情,幽默和谩骂,汕头笑滥用自己不太合理的讽刺,有没有反省自身的能力,幽默的情况下是分离的,不怒深远的,它只会笑和幽默是明智的,基于对真理的渗透。汕头笑是自私的,幽默的同情的话语,幽默和讽刺,辱骂,汕头笑的幽默在平静的远旁观者的身份,不同的密钥,它提供了一个笑,也给予眼泪。

笑的眼泪,眼泪和微笑的幽默散文表现为两个。

一方面,开个玩笑的,愉快的语调表达自己的愤怒,对现实生活中的优先事项,“发送一个痛苦的休闲。”如“粘性是指国家”,目的是揭露国民党官僚掠夺的肉和血的丑闻,没有尖锐的揭露和指责,第一郑重笑话,悠闲地介绍了一个看似可信的证据的荒谬的事实,浦四季大学生物学教授摩尔君发现,在中国的微酸味的粘稠液体色谱法,分泌管分泌的一记耳光后,脑系膜直通第五脊椎与眼部线条的大脑联系。眼睛闪耀着金,银,铜牌,额外加多分泌的作用,造成了自然的反应,尤其是当钱的手。发行此时特富龙液分泌的粘度。钱的手应经过他的手的粘土手和10美元的部分,将泥是没有不管如何。短缺的问题_节的结论是:“如果你不插手的非中国籍的人。”再次从荒谬的事实,你是幽默的形势和气氛渲染,以创建回到现实中来:近期发生的怀孕成员入侵洪水和蒋介石的镜头:东北地区捐款700万元没有着落。这一点,笑的眼泪。然笔者带你进入他的荒谬的梦想。

因此,我们无法实现梦想的自杀组计划,中国人是非常原始的自杀在中国东海,质量类似的投资,以避免持续的亡国之痛,但自杀团无疑举出几个成员。处理团旅行票和警察的项目。自杀的成员,但是,是的中国人肯定吃大扣减,私人肥,分羹的东西,自杀成员的旅行,也没有登陆,和自杀也没有。唉,神皇明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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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的梦想幽默的结束,让读者在笑,他的眼??泪的味道。“在政治上的”疾病“谈言论自由”等,都代表着这样的现实优秀的愤怒。

另一方面,融合的和谐冲说,“反讽”对于一些社会丑恶现象,应端口的讽刺和批评,但笔者做了值得称道的语气叙述或描述一些非常有趣的事情,但在一个非常严肃的语气来描述所有这样的场合是“反讽”的散文语言的使用。上海歌“是从谐波的范式”具有讽刺意味的??“Collier说:”伟大的奥秘,这座伟大的城市!我赞美你的伟大的歌曲累了的肉腐烂的肉和舞池,你的神秘!赞美伟大的城市,伟大的城市。“赞”,“伟大”,“神秘”是讽刺,读者搅拌这些似乎是一个严重的描绘的一个轻蔑的笑了起来,得出一个否定的结论。

幽默的第三个要素是“自然”。林语堂觉得生活总是充满了幽默,仿佛生活总是充满了痛苦,性的欲望和想象力,幽默是生活的一部分,因此幽默是客观的,幽默自然。这个幽默散文的另一个特点是很自然的。他的幽默感,经常讽刺或不举笑话你笑,但不统一捕捉生活,事情有幽默感,艺术再现后,与作者的态度和情感的混合,所以在原来的味道的幽默集中。“如何做我买的牙刷”是一个虔诚的知识分子广告技术被骗经过详细的讨论。笔者介绍了他的童年非常快乐,舒适,不使用牙刷,失去天真的快乐,直到你知道医生之前,医生告诉他,这个世界的问题,49不洁的牙齿。从那时起,他就不再知道一个安全,快乐的日子。他开始研究最适合最科学,最??文明,最健康的牙刷。通过广告,开始了他的发现头发留向内弯曲的形状刷处理向内30度,以防止品牌的牙刷是最合理,最科学的。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看到了另一个牙刷,粗糙的表面向外凸出,而不是向内凹弧,是一位资深的,他认为在过去的两年中,相反的说明经过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的博士卫司托,得到一个结论,的牙刷只能弯曲向外沿内弧一致性的牙齿,然后买了回来,沿刷一刷,牙齿不仅虎牙和外边缘的眼睛也是一样的刷,他才恍然大悟,买一架飞机直柄牙刷,刷,有三年是一种永远快乐。他长大的平面直柄牙刷用牙刷的健康和快乐。“研究最科学的丈夫和明最卫生的牙刷是最合适的,今天已经存在的茬包含??今天之前的收益,空手回。读人笑了起来。但是,你找不到什么词似乎是一句引你笑,只是觉得在叙事的事情你经历过骗了你与作者,像一个小更聪明,所以发出会心的笑。

“自然”的散文的幽默元素也通过语言表现出来。林语堂认为最好的散文,“受信任的自然节奏的散文的语言,如暴风雨前夕的壁炉谈论姚明好拉,感慨万千,亦庄和谐,很容易理解,如和尚谭陈跟名人,如一致的,从来没有一个坏主意的迹象,似乎散漫千伏线路,让他们去要删除,不能阅读的文本,如听到,并听取他们的语言体现在其人“。(3)读林语堂的散文,你感觉好像是作者随意说话,和你自然,轻松,愉快地跟你开玩笑。这从他的自然,朴实,生动幽默的散文语言的审美。

鲁迅曾经说过:“'幽默'既不是国内的中国人是不长于'幽默'的人。”④研究的历史,中国文学,幽默的成分很少,即使在古典喜剧的幽默和风趣,非常小幽默。作为美学范畴的幽默存在的主要精神,个性的生活态度,自我意识密切相关的幽默,社会和文化氛围的形成,必须有相当程度上的精神自由和言论自由。中国封闭的地理环境,生产,和中国的核心氏族祖先的法律制度作为儒家思想为核心的思想严重禁锢和压制人民的思想和行动的社会和政治结构。因此,在中国的封建社会和意识形态的政治和经济体制不能谈论意识的幽默。然而,十九世纪二十至三十年代,“幽默”是强的散文。正如郁达夫说:“中国国家一直不明白幽默的国家,但最近遴吁帑先生倡导在一般人的大脑,但也知道如何来点幽默的概念,这当然不得不说大步向前。“⑤现代的幽默散文发展,郁达夫在中国新文学·散文二,系统简介讲清楚的。首先,中国的国家做一点在激烈的政治压力,整个音乐是他无法找到一个出路,我们只能幽默,政治的情况下,你不应该说积极的话,我们只能反说,你盖你的口,你能不能叹了口气,结束自然有粗下气舒适的长歌当哭;历史上中国的国民生活乏味;英国文学的影响下。林语堂的幽默散文,或者发送痛苦的休闲,或泪水与微笑,微笑,一撕,无不是苦中作乐,字是反长歌当哭的具体表现。林语堂为资产阶级,五四时期激进思想的“新的一天曙现在是”反革命政变,4月12日,他的梦想破灭的痛苦失败的革命,抑郁症和抑郁症。在这一点上,他一直缺乏勇于拼搏的白色恐怖,但他也似乎无法忘记现实,渴望这种矛盾在散文表示,一方面,他认为“头只有一个,即不分青红皂白的努力弱的无法无天的费用,虽然没有大的关系,死无葬身之地祸是没有必要招。⑥另一方面,他说:“一个通道应该说刘桦,侯门闺秀,但如果镇压刘桦坐下来说话,,正是坐在坟墓石碑,不叫上沉默,等待死亡的人。“⑦这种矛盾的心理状态,他已经走进了”幽默“长歌当哭。正如鲁迅说:”对社会的讽刺家庭学习的竞争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在一些“作家”显然,偷偷变成了“王的爪牙“时代的到来,”谁会想过要文字狱的主角?但是,如果一定不能死,胃,总的半口闷气,要吐出来的幌子下,通过笑。“⑧林语堂的幽默散文,都属于这一类。

引进的英式幽默散文,应该说是一个值得称赞的尝试,它可以改变我们的国家方正古板的心理结构。它可以添加到我们的国家干工作轻松的气氛雅嘲笑的生活,它可以解决我们的国家文祺僵硬。然而,幽默的使用应该是及时的,适当的,太不。在上世纪二十年代,三十年代,幽默是不是化解沉重的社会矛盾药,反而容易使正确的和错误的更多的混乱。林语堂旁观者的立场,即使在云看待生活,一切都被视为是荒谬的和富有同情心的,他们往往冲淡的界限一切是正确的和错误的,善和恶,美,丑的一个超然的笑了起来。正如鲁迅:“靠诉或微吟,粗糙,磨损逐渐平稳”⑨“的残酷的心灵和头脑的的屠夫,所以每个人都笑了起来。“⑩要求文学必须挣扎和反批评的时代,幽默的散文负面的社会影响。

注:

①②浮生六记“在僻静对于

(3)浮生六记”小品文的遗产“

④⑧鲁迅”伪自由书·从讽刺到安静的原因“

⑤郁答敷”中国新文学的散文II简介“

⑥林语堂剪拂前言

⑦林语堂”暗香“国絮状物误解的问题

⑨鲁迅“在北部和南部的动员·征文危机”

⑩鲁迅“南,北”调动“·”论语“年”

BR/>黔东南州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民族1994年3

林语堂散文幽默的的鸿恩